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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俊峰:寒窗之苦
发布时间: 2016-12-21 11:00:24   作者:本站编辑   来源: 本站原创   浏览次数:

寒窗之苦

作者:吴俊峰

作者简介:吴俊峰,山西省煤炭地质局原党委副书记。曾就读于煤校机电11班(班主任:徐法龙),毕业于1966年12月。

1959年初中毕业后,由于考虑到家中经济困难,没有能继续上高中,考大学。而是考入三年制中专——太原煤矿学校机电专业。打算早日毕业参加工作,为父母减轻一些经济负担。

孰料,世界上有一些事情,往往是不以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,你越想早毕业,就越不能让你如愿。因为三年自然灾害集体休学、学制由三年变为四年、“文化大革命”等等原因,本来1962年就应毕业,一下推迟到1966年12月才毕业。在校时间五年半,集体在家休学二年,累计中专时间长达七年半。真是创造了世界纪录,让人欲哭无泪,欲罢不忍,你说气人不气人。

太原煤矿学校,是一所历史悠久、实力雄厚的工业学校。由原太原工业学校、太原采矿学校、煤炭干部学校等几所学校合并而成,承担着为全省煤炭战线培养技术人才的重任。校址设在太原市坞城路,与省建筑工程学校、山西大学、省委党校、63军毗邻。校园环境优美,楼房林立,师资力量雄厚,专业设置齐全,实验、实习设施先进,图书馆藏书可观,运动场宽广而平坦。夏天,校园里披上了绿装,一条条绿荫大道下,莘莘学子书声琅琅;冬天,教室、宿舍温暖如春,雪白的日光灯下,坐满了埋头苦读的同学。在这样的校园里学习生活,真让人心情舒畅,学习劲头倍增。

我们机电11班三十多名同学,全省各地都有,农村居多,大家学习勤奋刻苦,我算不上班里的好学生,学习在班上排8至10名。班里有三个老乡,解高殿、解成法,他两个是万荣县解家坡人。吴胜规,是万荣县东扬李村的。我们之间接触较多,关系密切。特别是解高殿,他是班长,比较活跃,人长得也精干,多才多艺,会作曲、会唱歌,一首“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”,赢得了全校几千名师生的满堂喝彩。受他的影响,我在入学后的一年多业余时间里,学会了识五线谱,拿到歌曲就会唱,也能吹拉,达到一定水平,曾被中国煤矿文工团器乐专业录取。为了增强体魄,班上组织了一个“海鸥”篮球队,我是其中成员之一,打篮球虽然个子先天不足,但投球命中率较高,一直担任前锋,我们这个篮球队在全校年级比赛中获过第二名。为了磨练意志,我坚持长跑,不仅早晚练,午间操也要跑两圈,在全校万米越野赛跑中获得过第二名,在太原市中专运动会3000米赛跑中获过第七名,受到校团委书记李辰龙大会表扬。

当时上中专,生活上不发愁,伙食每月10元零5角,由国家负担。学费交的很少,主要花一些买书钱和自己日常零用钱。放假回家坐火车半价车票,每学期有50元左右也就够花了。我记得家中每学期给拿60元钱,没有感到经济上有太大压力。

回忆刚上中专时一年多的学习生活,真是丰富多彩,紧张而有序,校园一片朝气蓬勃的景象,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而顺利地进行。

然而,好景不长。1961年,国家经济困难的形势凸现,各种食品和物资的匮乏也波及到校园,一切都是凭票供应,这对正在长身体、海吃饭的青年学生真是要命,饥饿的袭击让人无法静下心来学习,一些娇生惯养的孩子开始退学,学校的菜窖不时丢失黄、白萝卜,星期天同学们成群结伴采集洋槐花和苦菜,用水桶煮着吃,炊事员开始动脑筋用淀粉、小球藻、膨化剂之类,使一两馒头长成二两大的发糕,但这些都无法填饱活蹦乱跳小伙子的肚皮。我和几个老乡沾了家里的光,每学期在家背上一些炒面,到学校饿了用开水冲上喝。印象最深的是解高殿他妈炒的炒面非常好喝,也不知是放的油多,还是葱花多,用开水一冲,整个宿舍香气四溢。

紧接着国家发出“夺煤保钢”的号令,我校师生全部开赴煤矿生产第一线挖煤,我们班分在阳泉矿务局二矿小南坑,整整挖了4个多月的煤。我们机电班不算太苦,分在掘进巷道,每天用箩筐背煤,脊背、手上都磨了一层茧子,工作服、棉背心都磨破了。还有一个同学脚后跟在井下碰破了,得了“破伤风”不治而亡,使我们感到下煤矿的危险性。

困难的形势并未因全民动员、人海大战而减缓,反而越来越严重,最后国家一道命令,中专学生全部休学回家。

从1961年下半年开始,整整在家住了两年。国家在这两年中,对经济进行了调整,1963年经济开始好转,学校通知复学。大约有一半同学幸运接到复学令,我是其中之一。另一半为何被淘汰,不得而知。这时学校的规模大大缩小,专业、班级撤并重新组合。为了使遗忘的学业能复苏,学校用了一个学期时间对旧课进行复习,1964年春季开始正式上新课。

这时,我和同学都少了许多天真和浪漫,多了几分成熟和思考。特别是晋南农村来的许多同学,因结婚早都是孩子的父亲了,我也不例外。解高殿、吴胜规都有两个孩子了,大家都盼望着再上一年就毕业,早日减轻家中负担。然而,老天总是和我们这些穷学生过不去,学校为了保证教学质量,学制由原来的三年改为四年,这样到1966年春季才能毕业。

有什么办法呢?同学们只好苦熬。当时最大的压力是经济上的压力。自己已为人父,不但不能养活老人,反而还要老人养活自己的老婆、孩子,真是心上过意不去却又无可奈何!不上吧,一辈子可能就去“修地球”,还不甘心;坚持上吧,无经济来源,农村一个劳动日才分两角钱。天灾人祸已搞得家家缺粮,户户无钱。我们只好自力更生,自己挣钱供自己上学。寒暑假,我和许多同学都不回家,给学校烧锅炉,给菜站冷库整理菜,給山大新建楼房地基抬土,到火车站去装卸车皮……只要能挣钱的活都去干,什么苦都能吃得下,肩膀肿了照样抬,手冻麻了不吭声。当时大约每天挣1.5元左右,放一个多月假挣五六十元,基本够一个学期花了,就这样一直熬到1966年。

然而,更大的灾难又降临到我们头上,“文化大革命”又开始了。

一时间,学校乱成一团。铺天盖地的大字报贴满了校园,校领导甚至班主任都被揪了出来,一个班能成立几个造反派组织,很快形成造反派和保皇派,互相攻击对骂。我们班上有些人把矛头指向班主任徐法龙和班长解高殿,说他们支持学校领导。我和吴胜规、解成法等同学,当然是站在解高殿一边,所以成了保皇派。

学校揪斗最严重的是主管教学的章光宣副校长,同学们把延长学制的气都撒在他身上,可想而知对他的游斗是何等的残酷和无情。因章光宣讲是省教育厅同意延长学制,同学们几次冲击到省教育厅揪斗侯厅长。

在学校乱了一段时间,大部分同学就跑到社会上去了,开始了大串联闹革命,我也和吴胜规等同学一块儿下广州,转上海,到北京,接受了毛主席在西郊机场的一次检阅,感到这是莫大的光荣。开始还到各大学去看大字报,了解一些信息,后来也就跟上同学们瞎跑乱转,吃住、乘车均不要钱,真是自由自在转了几个月。直到1966年底才接到返校分配的通知,结束了长达七年半的中专学习,带着对校园生活的回忆和收获,走上了工作岗位。

人啊人!人的命运是和国家的命运多么紧密相连。人的命运,民族的命运,无不在社会的变迁中抗争嬗变。人的一生又如同在走路,有时走在灿烂的阳光下,有时却走在黑暗潮湿的隧道内,但你都不能停步,一直要坚持走下去,这样才能到达预想的目的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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